“给我娃娃的人……是个男的，四十多岁的年纪。他自己忽悠我说他都九十多了，什么修为有成，驻颜有术。反正我是没看出来有啥不一样的。”
“他说他是天师传人，最擅长的就是破除邪祟逆天改命。”
“长相呢？”顾陈书已经基本上确定，这个人跟忽悠叶天德的就是一个人。
付裕艰难地回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长脸！看着有点刻薄，就跟个大白耗子一样，有眼袋，而且很深……当时穿了一身蓝灰色的长袍子，一个分头，三七分，别的好像……没了。”
顾陈书点点头，和程牧羽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付裕的记忆和叶德山以及其他被调查的人都差不多，可以确定这个人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，脸长而且下巴尖，长得白。尤其是眼袋，几乎所有人都曾经提到过，表示眼袋很大。
“这眼袋得大到什么程度了，看见的都说大。”顾陈书有点好奇。
“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，巫蛊派的修为是不是没多高？七天的时间，而且必须近距离诅咒，还是对普通人出手……炼气期？”程牧羽问。
顾陈书却摇头：“不一定。”
“不一定？如果是筑基或者往上，他不怕金仙雷罚吗？”
顾陈书叹了一口气：“你还不懂？巫蛊娃娃，是一种法术道具，而不是法术本身。法术本身的施展目标是娃娃而不是人，真正利用法术害人的，实际上是被他骗了的另一个人。没有了施术者的随时加持，才会出现各种限制，相应的也不会受到金仙雷罚的惩处。”
“那这也太鸡贼了！不对，你的意思是，这么诡异的力量，甚至不是对方亲自出手的结果？如果他亲自出手的话，会到什么程度？”
顾陈书摇头：“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，就是赶紧找到这两个人，一个收头发的，一个在外面发娃娃的。他们显然是分工合作，并且早有计划，专门针对某一个目标行动，搜查范围应该能够缩小不少。”
“我已经让肖像师进去画像了，几张肖像对照，进一步确定这个人的长相。”
下午的时候，程牧羽就亲自去了南离大学，执行了强制行动的权限，将之前曾经卖过头发的女生都召集到了一起。
“你们见到的那个收头发的呢，是一个境外拐骗团伙的人。他们往往通过一些不起眼的小生意进入学校，将目标锁定在年轻女性的身上。”
“他们的手段很专业，首先到大学踩点，正常做生意，然后通过获取你们的DNA信息，判断你们的基因素质是否优秀。然后。另外有人去接近和收买你们身边的人。通过一种手工制作的布娃娃，散布走私进来的毒药，近距离给人下毒，导致人陷入假死状态。”
“最近南离已经有人中招了，幸亏我们即时发现，才成功救下了受害者。不过已经中毒的受害者，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让她们苏醒的办法。”
“所以说，事情很严重，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，听懂了吗？”
七组的话半真半假，总之就是将没法解释的事情编成另一个故事。
可这已经够悚然听闻到了，下面的三十多个女生听了，都是花容失色。
“那个……警官，我想问问，那些被拐走的人最后都去哪了？”有人偷偷问。
七组的人呵呵冷笑，继续扩大威胁力：“比对DNA、使用进口毒药、团伙作案、和境外联系密切，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谁，但是可以肯定，被拐走的女性，肯定是被卖到国外的富豪或者家族里面去做生育机器了，圈养的……”
“这不就是那什么奴吗？”
“什么？完了完了，我还跟那个收头发的婆婆聊天来着。”
“我也是……那老太话多，还说我长得像她孙女，我一定是被他们盯上了！怎么办？”
“你们这都算好了啊，5555……她当时摸着我的头发，说一定能卖个好价钱……”
七组的人见效果差不多了，就拍了拍手，示意他们安静下来。
“好了，事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。既然知道了，那么就不是没有办法应对。对方的手段虽然高明，但无非就是坑蒙拐骗，必须让人近距离带着毒药娃娃接近你们。现在，你们都好好想想，身边有什么人能长时间跟你们近距离接触的，都一一登记。”
“登记完之后，我们会逐个排查，确认是否有人接触过毒药娃娃，你们就安全了！”
南离大学毕竟是南离大学，学生素质还是在的，经过一番安抚之后，三十个女生都上交了一份名单，上面写着她们最近比较亲近的，有机会接近她们的人。
程牧羽一一看着，发现绝大多数都是同学，便交给学校的老师进行通知，把这些人都叫到一起再说。
七组这边连哄带骗把这一群学生吓得风声鹤唳，恨不得把自己的玩具熊都掏出来了。最后还是七组的队员去宿舍搜查过，一共找到了九个巫蛊娃娃。
看着面前的九个娃娃，程牧羽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“这特么要是再等两天，到时候整个南离大学就要炸了！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？难道打算直接在南离引起骚动，让全国都知道巫蛊派重出江湖了？”
顾陈书没有否认：“不无这种可能。”
“队长，确定大致的范围了！”一名七组队员推门进来，欣喜地说道。
他们对这些人的问询，主要集中在给他们娃娃的那个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展开行动。最终得到的结论是，这个白耗子，很可能在南离大学附近租了一间房。
“马上调监控！申请其他部门的协助，帮忙调查目标点附近五公里内的所有监控内容，尤其是小区、步行街、小吃街等住宅区和学生多出现的地方。按照那几个人的供词，以点扩面，每一条街道都给我找过来，一定要找到这只耗子！”
七组很快行动起来，而顾陈书也出门去了，淞阇需要知道这个消息。
“这还不简单？”淞阇手里拿着一袋花生米吃得正香：“巫蛊派这么做，差不多就只有两种可能。第一，给自己造势，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巫蛊派重现了，然后趁机把巫蛊派的修行法扩散出去，他们的老惯用手段了！第二，就是为了试探。不管是试探修行界的应对，还是为了试探某个人……”
说着，淞阇看向了顾陈书。
顾陈书后背一凉：“您是说，他们可能是在试探我？可我有什么可试探的？”
“诶——”淞阇一摆手，别过头去：“我可没说他们是在试探你，说不定是试探我呢？你可别瞎猜啊！我什么都没说过。”
紧接着，他就不说话了，坐在椅子上翘着腿，一颗花生米一口雪碧，喝得兴高采烈。
而顾陈书就没有那么欢快了，他只觉得如芒在背。如果这群人真的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话，那么自己至今为止做过的事情怕是都已经暴露在对方的眼中。
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，他却根本不知道！
许晴烟说过，他的修行法门最要命的地方，就在于突破大境界根本不需要秘境。这个特点一旦被其他修行势力知道，那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。
而根据他的猜测，恒古书箓出现的时期大概应该在西周末期或者秦汉时期。
现在想想，这个出现时期，和巫蛊之术的起源时期何其的相似？
难道巫蛊派的人看出来了什么端倪，知道了自己的传承来历？不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，他们知道的东西很可能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。
一想到这里，顾陈书就觉得浑身冰凉。
他们到底想干什么？
淞阇看了他一眼，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脸上，把他的鼻子眼睛全都拍平了。
“哎呀！”
元婴期的巴掌，顾陈书差点被拍在地上。
“前辈……”
“你想那么多有屁用！”淞阇不屑道：“人生在世谁不艰难？与人斗其乐无穷啊！这个时候你应该觉得真特么刺激，而不是瞻前顾后的，卵用都没有！解落三秋叶，能开二月花，你想当三秋叶还是二月花？”（唐·李峤《风》）
顾陈书眼中的阴翳一扫而空，瞬间变得清亮如水。
“我不想做三秋叶，也不想做二月花。”
淞阇满脸的不屑：“想自己吹一阵风啊……那你的实力可还不太够，不过必要的时候，我可以借给你一点点，大胆地去！”
“多谢前辈！”
程牧羽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来：“找到他了，去收网！”
“不会打草惊蛇吧？”顾陈书问。
淞阇却笑了：“这可不是草，这是整个山林，没有打草惊蛇，只有敲山震虎！少年，现在道统之争，你还想着息事宁人呢？”
顾陈书心头凛然，顿时明白了过来，这可不是之前自己遇到过的个人争端，也不是什么宗门和宗门之间的算谋，而是一个流派的生存之战！
在这一场战争当中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对于巫蛊派来说，他们想要存活下来，就必须要彻底打碎现如今修行界所有的既定形态，硬生生地把自己这把刀插进来。
修行界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，所有冒头的，都要斩尽杀绝。
而在这个过程中，任何人的牺牲都将会变成一个无所谓的数字。他们不会在乎，修行界也不会在乎，最后留下的，只有一个血淋淋的结果。
一旦动手，就要把他们打到心惊胆寒！